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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歌谈心—张国荣(1984)

 

邓蔼霖:你是谁?你又是从哪里来的?我知道我们一定有一些相同的地方的。在这个时空里,让我们真诚相对,心灵相同吧。
男:邓蔼霖和你《把歌谈心》
邓:今天有我的好朋友——张国荣。


邓:其实认识张国荣不经不觉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记得最初认识的leslie,他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很活泼、很调皮的男孩子。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会经常大笑,或者是有很多大动作的。不过,事隔了几年没见面,今时今日和张国荣聊天的时候又完全是另外一种景象了。
现在的张国荣会带一点很温文、成熟的感觉。他说话很小心,很得体,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大动作了。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一份很多人都用来形容张国荣的沧桑感呢。
邓:我想有很多认识张国荣的香港朋友都会记得,张国荣是参加那时候的丽的、亚洲的……
张:亚洲歌唱比赛
邓:对,亚洲歌唱比赛
张:穿一双红靴,蹦蹦跳跳地唱American Pie.
邓:其实当时是什么激发起你参加歌唱比赛呢?
张:那时候因为在英国刚刚读完书。其实没读完,但是因为爸爸不舒服,就要回来。回来以后,我想老人家有一段时间是会怕死的,他刚刚就处在那个时候。他就说:“不如,你不要回去了。”其实挺失意的,那时候我是拿了奖学金。我那时候是读纺织的。不能回去,那要怎么办呢?那时候就经常在香港流连。然后我朋友对我说:“有一个歌唱比赛,你又喜欢唱歌,不如去参加吧。”我说:“不要啦,我就陪你去报名吧。”结果是他给我在元钱帮我也报了名,那时候报名很便宜的,只要5元钱。然后,唱着唱着就唱到决赛。
邓:会不会是命运的安排呢?
张:会呀,会呀。这个很重要。你想一想,我读书读的科目都跟娱乐圈没关系的。如果我这么想进娱乐圈的话,在国外我就去读音乐学校了。但又不是呀,最后结果还是逃不过娱乐界的魔掌。(笑)
邓:(笑)那其实,最初的时候你是几岁离开香港的?
张:十三岁,十三岁那时,哗!真的很厉害,那时候只有一个亲戚在那边。我自己一个人坐飞机,然后那个人来接我。我不认识那个人,就象人家相亲一样,拿着张照片,这是谁呀?呀,这就是那个姑姑啦。这样子的,然后最记得的是,那时候第一次坐飞机,没有经验。又坐在那种747的中间,那一架是包机。那时候有很多父母都觉得学生不用那么奢侈,就坐那种包机好了。那飞机好象叫什么(LAKER),那时候很流行的。每逢到外面去坐的包机,最有名的就是那家。所以我那时候坐的就是包机,坐在我隔壁的是去念“新法”的。但是他可能是坐惯了,很时髦的,很安全的。但我是很紧张的,手心在微微地沁汗。第一次坐飞机,不知道怎么样嘛,又飞得那么高。结果是一起飞就砰砰蹦蹦的,头顶的放影机掉了下来。只是四条弹簧牵着在那里晃来晃去的。等到飞机飞上云层,飞定了以后空姐才过来说:‘你让开一点。“然后才把它修好。
邓:哗!太儿戏了!
张:是呀。


......歌......
邓:你是十三岁就一个人离开了家里,离开了父母,其实是有什么原因呢?是因为你从小就有这个志向还是因为父母为你铺的路呢?
张:不是的。可以说是,我小时候读书的时候调皮,除了英文以外都没有什么好的。尤其是数学,我爸爸有见及此,就觉得不行呀,我的数学这样子,全都是交叉、零蛋的。而且那时候流行的,觉得送子女到外面读书是一种光荣。现在想起来已经是十年前了。(笑)他问我:“你有没有兴趣去呀?”我就说:“那好吧,就去吧。”然后就报名,那时候也很快。因为数学不行,那时候当好是由旧数转新数,我是简值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就不及格,因为数学而升不了级。他就说:“不如你去外国读书,去泡几年吧。”我觉得好呀,那就去吧。七月中放假,不及格,然后是八月末已经急急忙忙走那种。我记得到那边的第一晚,就见到很大一间的屋子。到了英国以后,就是觉得那个学校很大。不是在伦敦,我读的第一间学校是在EPSOM,离伦敦很远的,很乡村的寄缩学校。第一晚的时候还没有别的人到,就一个人睡在一间有16张床的房间里面。没有呀,我觉得我没有什么感觉。我刻我离开香港的时候也没有 HOMESICK,就只是,呀BYE-BYE,走啦,你知道做妈妈的都是哭着说:“要用心读书呀。”那样的。
邓:“要懂事点呀。”这样。
张,呀,呀,知道啦,就走了。到什么时候才有思乡病呢。是两个星期以后,和同学一起到附近的城镇,是要坐火车的。我们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火车的那些煤烟在那里不停地飘呀飘的,才发觉的,呀,原来真的离开家里很远了,我就这样开始怀念自己的亲人了。
邓:就象你说的,很多香港的父母都会觉得让子女到外面泡几年洋水回来就能成大器啦。而那些子女因为去的时候太年轻了,其实学坏的机会更大的。
张:我父母的运气就比较好吧,我就没有怎么学坏。我记得那时候,可能是因为我小,所以都会被人家欺负的。有些高年级的,他们是Senior,我们是Junior,我到那边第一年是读Lower F,我想跟美国、加拿大的制度不一样,不是算Grade的Lower F, Upper F,5F就是OF。变相的就是跳几级。我去的时候其实是读F1的,但是到那边就读相当于F3、F4。英文当然是有点困难,但是数学就算好,也是有极限的,但是比原来好。我不承认我有学坏,反而觉得见识多了。因为什么事都要靠自己,买车票什么的,就是你要到别的城镇都得自己一个人,拿起皮包的走,学到了一些独立的个性,而且我那时候在香港也不是很喜欢玩那些体育的东西,反而到那边以后会玩一些足球什么的,因为是规定要做的。
邓:张国荣家里有七兄弟姐妹,他是最小的,很多人都知道,他爸爸没退休之前是开洋服店的,而且在这行业里可以说是相当的有名的,也可能很多人都会知道,张国荣有个大姐叫张绿萍,在消费者委员会办的活动里,她是中坚分子来的,那到底张国荣和他的家人的感情是怎呢?
张:很好的,我和她感情是很好的,可能是因为我小,在他们心目中我永远都是最小的,就算是现在出来工作了,还是会一个星期通两、三次电话:“怎么样呀?过来吃饭吧。”还有一起上街呀什么的,接下来12月,我会到泰国开一个演唱会,很可能是我的家人全都去。
邓:去捧场,支持你。
张:嗯,去捧场,顺便去玩。上次我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叫布吉岛,是一个很山清水秀的地方。所以这次就想一起去玩。
邓:我这样听到,我就知道张国荣从小家庭环境就是好得不得了的。
张:不是,只是中上家庭,也不算真的很好。


......歌......
邓:有一个说法就是:一个人长得很漂亮,在社会上很占便宜的,很多的心理学家做了很多的实验而证实了是真有其事的,我想张国荣在我们心目中是不可否认的,他是漂亮的。在家里,你是最小的一个,上面有很多的哥哥姐姐,可以想象得到你是从小开始就很可爱、很漂亮的。
张:我是胖的,我是胖胖的。
邓:小时候我是小胖子呀,会不会从小开始觉得所有的人都很宠爱你呢?读书的时候,老师对你特别的好,长大以后,身边的人也对你特别的好吗?
张:老师?看教什么科的。(笑)就象我说的,如果教数学的就会觉得我很蠢啦。(笑)但是如果教英文的老师,普遍来说,他们会很喜欢我,因为我经常有作品展示的,作文什么的,就是夸大呀,小时候开始就喜欢夸大了。也不是,困为我觉得有时候不好的地方是,特别是男孩子长得有些过分的......有些人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的,可能是出于太羡慕或者是太妒忌,又或者是他自己真的不喜欢这样的人。有些人比较喜欢粗横一点的,如果说我自己的话,我宁愿重内涵比外表多,因为外表是很快就会没有的,但是内涵是永远都不能......例如说你可以压我一次,可以压我第二次,不可以压我第三次的。如果我真的有这个能力的话是压不住的,但外表是很快就可以没有的。
邓:内在的东西可以永远地拥有它。
张:是
邓:那么,例如在最初参加歌唱比赛得奖的时候,那些人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的,我还记得当时的情形是那些人不停地拍掌的。
张:那就是啦,再用外表和内涵来说吧,我觉得我那时候是绝对没有内涵的,所以是经过了那一晚之后,很快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人会觉得很有趣,“呀,这男孩子挺有趣呀,蹦蹦跳跳的,挺可爱的呀。”但是,以后我做出来的东西,很多都是错的,又或者说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的。有些人安慰我说,我那时候做的东西太前卫了,如果把时候做出的东西放到现在才做的话,就会比较让人接受;另外一个说法就是,我根本就没有内涵。所以经过了那晚,那么的轰动,那么的受人爱戴以后,反而是有一些不是很好的后果产生。之后有一段其实我是挺落寞的,但是在那段时间里,我是尽量地充实自己,你觉得我唱歌不行呀,那好吧,我去拍戏,拍电视剧。隔几年以后,让别人淡忘以后再重新唱歌,也可以说是我那时候声音还没变,我现在声音已经变了。
邓:而且比较成熟。
张:声音比较成熟啦,所以这段时间出的唱片,大家比较接受了。


......歌......
邓:我一直都觉得张国荣是一个很传奇性的人物,虽然他的年纪很轻,但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已经不少了。从当年参加亚洲歌唱比赛一夜成名以后,突然间受到观众很惨酷地对待,而这段日子里,他依然是很勇敢地在默默地耕耘,到今天 ,张国荣是完完全全地被观众所接纳了。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发生在一个年青人的身上,我想,不是每一个年轻的朋友都有这样的遭遇的,关于张国荣的一切,在明天和后天的《把歌谈心》里我们会继续倾谈的。邓蔼霖和张国荣在明天早上十一点和我见面,一会儿是有倪炳郎的《阿郎日记》的。
邓:张国荣在十三岁那年已经是孤身离开香港到英国去读书了。一住就住了5年半的时间,在英国的时候Leslie学会了独立,而在1977年他参加了歌唱比赛,从此一炮而红,但是在娱乐圈的七年时间里,Leslie可以说是受尽了不少的苦头,不过,到今天算是苦尽甘来了,哗,所用的形容词好象都很戏剧化呀,不过这是真的,张国荣的遭遇的确是很戏剧化的。
邓:你最初参加歌唱比赛的时候,忽然一夜之间受到全香港人的爱戴,你当时年纪还那么小,会唔会是第一次接触到那种成功的滋味呢?然后又突然之间发生了360度的转变,同一群观众当晚是拍掌,但是第二次看你的音乐会的时候是喝倒彩的,你好时候年纪那么小,经历了两个极端,会不会觉得香港的观众原来是这样的呢?有些人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变得一蹶不振,从此离开娱乐圈,我觉得你勇敢的地方是,你坚持到今天,直到观众改变为止。
张:是呀,这几年来我没有什么欣赏自己的地方,就只是这个了,我想勇气是很重要的,就象你说的,有一段时间我会真的很消沉,眼看着接着来的人来势汹涌,但是,自己还是没有东西可以让人看的,但是,那几年算是熬过来了,现在做演唱会,一叫张国荣的名字,不是那时候的反应,而是另外一种更有内涵的感应的时候,我自己感应别人是会觉得张国荣是有实力的,是有东西可看的时候是很开心的,这种开心是比以前更开心。
邓:我想经过了失落的滋味而再尝试到成功的滋味是会更加珍惜的。
张:是呀,是呀,但是也不可以说没有压力的,而且压力是越来越大的,理由是你经过了那么多的失败,再得到一些东西后,我是说我自己这段时间出唱片有点成果,开演唱会的反应也不错,我就会对自己说:张国荣,你不可以再重复上一次的表演。可能是因为要继续地创新、创新的,所以压力会越来越大,但是,我觉得我经过了这么多年以后,我是会over到一些东西的。


......歌......
邓:有没有觉得香港的观众是很难讨好呀?
张:我想是每一个地方的观众都是很难讨好的,不可以说只是香港的观众,我想是因为本地姜不辣是有的,有这样的因素的。例如说,我到外地的时候,象泰国呀、新加坡呀、吉隆坡登台的时候,可能因为是外地人,给人一种新鲜感,不会说平常也见到他呀,坐在那里,穿着一条牛仔裤。在外面,你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因为你是外来人,现在这个chance就去了日本,很多学生都喜欢日本的明星、歌星。但是,你能保证有一天,如果近滕真彦在香港的话,我想他跟我们的知名度是一样的。
邓:但是我觉得本地姜不辣是在香港最用得上的一个形容词。例如说在英国或者美国,当然,他们的国家那么大,但是我看到那些乐迷捧他们的偶像的程度是会很疯狂的,但是,他们不喜欢的人,顶多就是不去看而已,不会说又要去看你,又要去喝倒彩,去发泄一番。我不明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香港的观众不是很拥护本地的歌星,其实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如果我们自己也不去拥护自己的本地歌星,那么谁去拥护他们呢。
张:我想会和政治因素有一点点关系吧。
邓:现在好象很深入地在研究呀。
张:象《城市论坛》一样。(笑)可能是因为没有了根的感觉吧,香港的观众是,我是谁呢?我是哪个国家的人呢?我是香港人而已。
邓:我是觉得你不象拥护外国的偶像一样去拥护歌星,但也不应该去喝倒采的。而且我觉得很可惜的是,在过去这十年来,被喝倒采的歌手,他们都是在外地有很大的成就的。
张:是呀
邓:还有就是,他们的唱片也是曾经受欢迎的。也因为是太受欢迎,有些人看不见,见不得别人这么受欢迎就要去喝倒采一样。我想这事,香港的乐迷都应该想一想,反醒一下的。
张:是呀,是呀。还有,我觉得最无辜的是一个歌手,如果不是professional的话,也不可能到大的公开演出去唱,对吧。而最不公平的是,我一个人的眼、一个人的口、一个人的耳,要接受一万多人的眼、耳、口、鼻的唾骂,而且是很无理的,我觉得这是很不公平的。
邓:是呀,大家都是人呀,只不过是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一个是在台目,一个是在台下而已。
张:是呀
邓:再说你娱乐圈里的工作方面吧。你刚刚也说了,除了唱歌以外,在演戏方面你也放了很多的时间和心思上面,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演戏方面有兴趣的?
张:说真的,其实也不是有很浓厚的兴趣,我自己的兴趣还是在唱歌方面,但是永远都要向现实低头的。那时候,唱歌不被人接受,然后,丽的电视台,我没有做过亚视的,我永远都是在做丽的,丽的电视台有一段时间是只在电视剧方面发展,简直是把所有的综合性节目都取消了,而我作为一个歌星,我可以做些什么呢?所以有几个月,我感觉就象失业了一样,只是净拿工资的感觉,然后到了一个阶段,有一、两个监制说,不如去尝试一下拍电视剧好吗?我就说好,为什么不好呢,后来,他们跟我说“你可以演戏了。”我就说:“是吗?我可以演戏呀?”他们就说:“不如,你加入我们话剧组吧。”我说:“好吧”。就做了。


......歌......
邓:我想看过张国荣的电影或是电视剧的朋友都会觉得不可否认的是,你在演技上是很独特的,就是你给人的感觉是电影昧很浓的,其实你刚开始的时候是唱歌的,跟演戏原来是两回事的,但是,你演戏是受到了一定的好评了。会不会是你原来就有一些明星梦,或是从小就有一些明星是你特别的崇拜的?外国的明星是什么的,就会想学他们这样呢?
张:我就没有说发什么明星梦,但是我就真的有一些崇拜的偶像,还有,我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看电影的,尤其是一些外国片,而在香港,可能有很多朋友都不知道,其实我很喜欢看戏的,可能是小时候经常跟着那个佣人,把我带大的佣人,一起去看戏的原因吧。如果说在香港,我的偶像就是任剑辉、白雪仙,如果在外国,说看电影的话,有很多很多都是我喜欢、崇拜的。很多很有名的演技派的高手,可能是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看电影,看很多,其实我觉得这些东西都要去体验,也可以说是我从拍第一部戏到现在拍的戏,自己本身的功力已经不一样了,这些东西是要靠时间的。
邓:我不是太清楚,但我想很多朋友都会跟我有一样的感觉,就是看张国荣的戏都会觉得你有一种很cool的感觉,就是有一种冷感。就象当年......
张:不要把我跟这么厉害的人一起比较,可能跟自己的性格有关吧,其实我是个很外准内热的人,所以,可能拍戏的时候也有一点影响。
邓:很多人都说你有一种沧桑的味道,会不会是这些年来,例如说前几年经历了比较失意的事呢?
张:这是当然的。
邓:会不会受影响了?
张:一定的,一定会的。
邓:那么可不可以说,其实演戏的时候是放了很多现实生活上的东西进去呢?
张:看看是什么类型的戏吧,如果是恭维性的武侠片就不行啦,但如果是......可能有时候拍戏就是这样,我最不喜欢的也是这样,例如说第一部戏,我是做很冷的,而被人接受了,之后
邓:被定型了。
张:以后写的剧本,写剧本的人都会多加一点冷的东西下去,那种愤怒性的人物,其实我自己本人是想尝 试一下别的角色的,幸好,后来也有不少不同类型的角色让我尝试。
邓:除了演戏方面,很多朋友都称赞张国荣的是,你在台上的,怎么说呢?例如是唱呀,跟跳呀,都配合得很好,诸如此类的,每一次都给人一种很新鲜的感觉,这方面你会不会也是经常下苦功呢?
张:有的,我自己会经常看一些音乐节目,也可以说,日本的音乐界方面对我影响也很大,也不是自己刻意弄成这样,就是说把自己弄得日本歌星的样子,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香港的歌星,不可以比较,而是我觉得他们在舞台上有很多的变化,如果有些是自己也能做到的,就会借鉴,例如说西城秀树的演出很好看的,觉得他的东西很好。那么,我会抄一、两套看能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歌......
邓:很多人都会觉得,我们本地的歌星,在台风方面没有太多自己独特的风格.很我都会有点抄袭,忽然就会觉得,这个好象有点米高积逊的影子,下一个又有谁的影子,可能是女歌手这样子的,会不会是因为我们香港人,就象你说的没有一个重心,所以就连在舞的艺人也不可以自己创造一些东西呢?
张:应该这样吧,外国的歌星为什么这么有个人的风格呢?因为他们如果是唱歌,就不需要关心其他什么事情,但我们一会儿要拍电视剧,一会儿要拍电影的,这样分配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的,但是他们,就象米高积逊一样,他除了唱歌就什么都不做了,他今年的工作就只是做一张唱片,拍他的mv,例如说他们的show, 拍了半年,我们的《劲歌金曲》拍多久呢?
邓:(笑)半天。
张:半天,已经是很好的啦,就是说很快,所以,他们是没可能不好的,而且他们的宣传也大,资本也大,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做show这类的节目要玩开来,就需要很大资本的,没有资本就没得做。有一天,你可以把我张国荣捧成是super start的,只要你投下一千万来做资金的话,是不是?其实就是这样的。同时他们本身赚的钱很多,回笼的钱很多,所以他们老板自然可以丢下那么多的钱到一个人的身上,所以有很多东西给人很超级巨星的感觉,还有就是,他们有很专人去教他们怎么做,例如说跳舞,跳到哪里就应该转个身,跳起来什么的,但是我们是没有的,香港人是没有的,可以说香港人很多东西都是抄袭,所以我们香港的歌星不是很能领导潮流,就是因为市场太不,我们赚的钱也不是很多,对吧,其实是很不公平的事来的。
邓:嗯,我很赞成,其实我们香港已经象是变魔术一样,那么小的钱可以变出那么大的东西。
张:我们可以引以为荣的就是,我们的娱乐事业是肯定好过很多,以我去过的地方看,肯定是比泰国、新加坡、吉隆坡任何那些外国的国家好。香港在我看来,在东南亚的所有国家中,就只是屈就在日本之下,而日本实在是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你看地图也知道,也比香港大多少倍呢?
邓:绝对赞成!


......歌......
邓:很多人都说娱乐圈是很现实的,那些所谓的人情冷暖,相信张国荣在这七年间已经体验了不少,我相信从外形来看,Leslie会给人一种很花心、很风流的形象的,究竟是属于错觉呢?还是真实的呢?从明天早上11点,张国荣和邓蔼霖会继续《把歌谈心》的,好了,等一下新闻简报以后会有《阿郎日记》的。

第三天,我们继续和张国荣聊天,其实严格地说,Leslie应该算是一个歌手,但是,很奇怪的是,在我们的印象中,张国荣给我们留下的很深的印象都是来自电影的,例如《喝采》、《失业生》、《柠檬可乐》、《鼓手》又或者是《第一次》等等,有时候很奇怪的,命运弄人是不是说得很对呢?很多时候是会事与愿违的,不过只要你继续努力的话,命运是不能把你挡住的。
邓:我们再来说你这几年的转变,我们已经说过观众方面的转变了。最初的观众是怎么样,然后到“嘘”声,又到拥护音、欢呼声,除了观众之外,和你一起工作的朋友,在这几年来我想有很多,但可能来来去去都是那一班。会不会在这几年里看到很多的面目,或者真正的一面也好,虚假的一面也好,或者在你低潮的时期,同你工作的人对你比如这样这样,然后过了几年,到今时今日张国荣已经有很多朋友拥戴,同一班人可能会和你说另外的话呢?
张:会,当然会啦。我见的太多了,真是不可以一一尽录,嗯……有时候是很……我不想把自己的形象讲得很沧桑,但是很真的一句话是:世态真的很炎凉。比如那时被人“嘘”的时候,不会有人找你做show,不会有人找你做soundtrack,不会有人找你录唱片。到今时今日我出的唱片反应好的,上榜的成为流行曲了,有人会立刻找你拍广告,会有人立刻找你拍电影,片酬涨了很多倍,唱歌的薪酬也多了很多倍,会有很多这样的事。但我并不怪他们,因为这根本就是娱乐界的现实。你进了娱乐圈,你就要预备有这样的心里准备。我只是觉得很开心的事,到今时今日我还没消失,我还可以比以前红,我可以拿到这么多,这些只是我的报酬,是我这几年郁郁不得志的时候还努力去做事得到的报酬。


......默默向上游......
邓:娱乐圈中,正如你刚刚说的,很多人是世态炎凉的,但会不会在这么多年以业,你也认识到一些真正的朋友呢?
张:有,当然有了。比如我在拍电视拍电影里我认识了万梓良,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好的朋友,在唱歌里有叶德娴啦,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当然还有其他的,其他的朋友,如果我没有说你们的名字,不要怪我啊,而是对我来说,相对于其他所有的朋友来说,我觉得他们两个是很好的人。
邓:那除了好朋友之外,在圈中有没有你特别佩服的人?可以有两方面啦,比如一方面你佩服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人很好,处事也很好,各方面都很好,另外一人肯些人你佩服他可以做出这样的事出来。
张:哦,你是说这样的事啊。(笑)你说这方面的事情嘛,比较会容易惹人嫌,其实是有,叶德娴。
邓:还是叶德娴。
张:对,叶德娴,我很佩服她。
邓:她会不会是一个绝对我行我素的人呢?
张:是。但是,其实她本身不是那么适合这个圈子的。因为她太执着了,太自我,但她愿意肯帮人。
邓:你这么说,会不会是适合娱乐圈的人就应该是很迎合大家的意见。
张:口味,是呀。
邓:可以随时为各位的品味而改变的(笑)
张:服务(笑)
邓:但我想,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我们又不会太喜欢,不知道啦,我就会这样了。
张:除非他做得很好啦,他的假面具要戴得很牢,因为早晚有一天是会被人发现的。
邓:那么我们说回一个比较贴身的总是吧,我记得前两天跟一个朋友聊天,是一个随着我们一起成长的听众,我想他现在应该是一个23岁左右的男孩子。
张:这么小呀。(笑)
邓:很早就开始听节目呀,他跟我讲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但也是我们香港人很关注的问题,就是四个数字—1997啦。我一直在想那些三十岁以上的朋友才是最关注这样的问题的,或者会想一下自己的前途是怎样的。但是其实不是哦,象我们这样年纪的比较年轻的一辈的,都开始想了。他和我说:唉,我都不知道以前要不要结婚,十几年以后不知道会怎样?如果不结婚,十几年后如果是好的,那就惨了,什么都没有,没有老婆没有子女。比如张国荣你这样的年纪,或者会不会已经开始想呢?(-我插一句:这个DJ还真会兜圈子,转一个大弯,讲前面那么多话,还以为是什么移民问题,谁知还是扯到这个终身大事上来。)
张:我有想过,但是太严肃了这个问题,(笑)是,这四个数字是这段时间以来很严肃的数字,我自己也有想过在资本方面或者其他方面我应该怎样呢,要不要去外国呢。但我真的走遍了、看遍了,香港真的是很好。无论怎样也好,比如去美国加拿大,欧洲东南亚这么多地方,香港是一个很可爱的地方,真的,如果白白被人糟塌了真的很可惜的。(两人笑)(再插一句:哥哥太极功夫很高明哦,主持人明明问的是他的终身问题,他就抓着主持人之前的那一段话来发挥,讲回归的问题。赞!)但如果你硬要赶我走,我又不想的。就象你所说的,真的是个奇迹来的,这么小一块地方,什么都能看到了,由贫富悬殊到五光十色,香港是这么有代表性的一个地方。我不知道啦,但我现在正在收集我所有朋友的意见,有些会说:走啦,当然走,不走怎么行,不自由勿宁死。有些就会说:管得了他那么多,天塌下来当被子盖吧。到时再算吧,我是一个很善变的人,一方面我要收集所有朋友-,长者的意见,同辈的话就没有什么创新的可以听啦,就是听一些长辈和一些比较有内涵的人,看应该怎么做。我发现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只顾目前,在几年里将我自己的事业做好,当然,我说的做好,现实点来说,就是赚多点钱(笑),就是在我赚点钱以后觉得我要去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才去想。


......歌......
邓:今天我们《把歌谈心》,邓蔼霖继续和张国荣聊天,这样来说,Leslie你对于前途问题挺乐观的。
张:我觉得根本就是这样,不用这么早就去顾虑这么多东西,如果因为这样而不结婚的话,我会觉得是很傻的一件事。结不结婚是要看你感情方面的发展来决定的,不可以拿政治搭进来说要不要结婚,要不要生孩子,我觉得这些是情欲方面的事,灵欲和情欲方面的事,不可以牵涉到政治的。但是我也不会因为这样而不结婚。
邓:有没有想过以后,将来或者是明年成家立室呢?
张:没有这么快,我现在连女朋友都还没有。(笑)都不是邓慧思和林姗姗,(笑)她们是我的好朋友,但不是谣传说的那么真,我想只是上街的话,你也会是我下一个对象呀,只是上街看戏呀,看演唱会这些都只是普通的社交活动而已。
邓:那么会不会是香港人,不要说是香港人,世俗人都会觉得象你这样一个男孩子,又英俊,又潇洒,事业又好,什么事都这么顺利的时候就会觉得身边是应该有一个女朋友的,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所以你给人这样的印象呢?
张:可能会。
邓:很多人会帮你纺织很多的故事。
张:很多的美梦(笑),这就叫做是:借来的美梦了。
邓:要还的。(笑)
张:我自己是会想的,其实前一、两年我就会想要不要好好地找一个女朋友交往呢,但我觉得这些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可以那么轻举妄动。
邓:说真的,你给我们的感觉真的是很花心的。
张:是吗?
邓:真正的你会是怎么样的?
张:真正的我?真正的我会是很多情的。
邓:会不会多得可以容得下很多的女朋友,很多的女孩子呢?
张:一次一个,我不是好种一次可以应付三个的,好象电视剧上的那种人那样。
邓:早、午、晚的(笑)
张: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会全心全意的,但是我不能保证能喜欢你多久,其实通常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先变心的,可能有些人会觉得,最惨的一件事是,因为我们的exposion大,曝光率大,可能荧幕上报纸上报章上的张国荣跟私底下不同,可能她会觉得私底下张国荣其实是这么平凡的,或者比平凡的人还要平凡,所以她们会对我失去兴趣。(邓在笑)
张:我试过了,不要笑呀,是真的。
邓:是真的?
张:因为其实我本身是很平凡的人,我做完事情,就算是Sunday我也宁愿留在家里听听音乐、睡觉、吃饭,吃饭再睡觉的那种,所以我想不是太多女孩子可以忍受Sunday也陪着一个男孩子在家里睡觉、吃饭、再睡觉、听歌这样的。(笑)其实我很乏味的,我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
邓:哗!原来荧幕上的张国荣跟现实上的张国荣是完全相反的。(笑)
张:(笑),原来你心目中也是这样想我的。
邓:不是,我说的是......
张:就是,不夜天的,很多应酬的?我很少应酬的。


......一片痴......
邓:再说回你的工作吧,这两年来,的确是一切都变得很顺利。
张:是
邓:我也知道,也可以想象到压力的确是有的。
张:是呀
邓:那么跟我们说一下未来,你工作上有些什么野心呢?
张:未来的工作啊。比如说,有一些好的导演我当然想拍他们的戏啦,但是我会减产,因为以前拍戏的时候,我太心软了,我最大的弱点就是我太心软了,有些导演拍拍我肩膀或对我好一些,我就会想:唉呀,随便啦,那就拍吧。但我想我现在会比较硬一点,我现在会以产品的质量去,就是重质多于重量啦。今年也是,我想今年我拍两部,最多三部,但我以前可以一年拍六部的。现在不会了,再也不会这样了。还有唱歌方面,我会挑更多的更sweet的歌给大家听,我想现在我唱片的质量方面也不错,会保持着,就是不会比以前的差,还有的是,我要称赞一下我的唱片公司,他们做得很好。
邓:有时候我不多不少也会信命的,觉得命运玩弄你,比你玩弄命运多。
张:是呀。
邓:会不会这样,曾经经过了一段失落的日子,但现在一切来得这么顺利,其实,你会不会怕将来有一天,我是说假设,又会经历另一个低潮呢?我希望不要发生啦,但我觉得人就是这样的,高潮、低潮、高潮、低潮的。
张:我这个人可以承受一切的,我想是过了以前的几年,我是已经可以承受一切了,不可以说聪明得可以预测未来,但是,我想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得了我的,在工作方面。


......风继续吹......
邓:很谢谢张国荣连续三天和我们《把歌谈心》,这个星期的《把歌谈心》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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