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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的时光》(相关资料及节选)(3)


譯者:irin

二〇〇一年 爽秋


簽名會就在眼前,又發生大事...

《慶》的簽名會,就這樣決定于東京和大阪兩個地方舉行,準備工作卻超乎想象的困難。上次的千人簽名會,在開始前一天就FANS在東京國際展覽館周遭徹夜排隊的事,似乎已在書店業者間廣泛流傳,使得有能力舉辦的大型書店都紛紛以"會造成附近居民的不便""保安有困難"爲理由辭退,有意思承接的書店不是設備不足,就是人手不夠,交涉因此陷入困境。終於在歷經數個月的交涉之後,決定在東京-青山Book center,大阪-難波OCAT的丸善,各舉行1000人的簽名會。因會場日程的關係,簽名會由大阪剛始,即大阪9/29,東京9/30。
日程和場地雖然都已決定,但仍有重大的問題待解。即大阪至東京移動的方法和保全。想避人耳目的話,飛機是比較好的選擇,但Leslie卻說想坐新幹線。如果光只有東京一地的話還好辦,但要帶著他坐新幹線由大阪到東京,對沒有保全經驗和不熟悉保全方法的我們來說,實在無法負荷。檢討之後,決定委託曾在演唱會和東京國際映畫的負責Leslie保全工作K先生的公司。雖然這樣,小小的一個寫真集簽名會,和演唱會及映畫祭相比,不論就規模和收入而言,位元數都不同,而無法依定價支付保全費,心懷恐懼地和K先生交涉,熟料曾數次擔任過Leslie保全的K先生很爽快地就表示“看在Leslie的份上,總會解決的”。
千辛萬苦下,寫真集的製作趕上了發售日,簽名會也安排好了,連保全都有了萬全的準備,一切都應該非常順利時…… 突然發生了一件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事。就在簽名會開始前兩周的9/11。在工作人員談性大發地討論,“說起來,兩年前的這個時候,差點因爲太陽報的斷章取意和任意刊載,造成當時簽名會有可能被取消”時,編輯部接到了衝擊性的消息。在紐約曼哈頓世貿中心的雙子星大樓,因遭被劫機的飛機衝撞而倒塌,在幾乎同一個時刻,美國到處都發生同樣的事故,即震撼全世界的同時多起恐怖攻擊。
起初,我以爲這事對Leslie的簽名會一點影響也沒有。但隨著這事斷定爲恐怖組織“蓋達”有關,並推測也會同樣對支援美國的先進國家進行相同的恐怖攻擊行動時,日本,香港的航機或許都會成爲攻擊目標,不只這樣,日本的都心區也很危險……等等的謠言四起,受到此影響Fans的電話和E-mail開始擁至。
意見明顯分爲兩派,即"不會因爲恐怖行動就取消簽名會吧?不管怎樣一定都要辦“派和”在這麽危險的時候,還讓Leslie到日本,要是發生了什麽事,要怎麽負責?絕對要停辦"派。兩派都不放棄自己的主張,並要求出版社有個合理的交待。“這次準備工作做的那麽地謹慎,怎麽會這麽不巧碰到恐怖攻擊事件……”這真是想都沒想到的意外。
雖說如此,我自己倒不認爲恐怖攻擊會直接在日本發生,至少兩周後來日的Leslie會因恐怖攻擊而遭受傷害一事怎麽想都不可能。當然,絕對不會發生是誰都無法斷言,但如此一來,就沒完沒了,也沒法進行之後的計劃。故不管Fans如何警告和責駡,對詢問始終只有一個答案即“簽名會將如期舉行”,但內心深處卻有著不祥的預感,腦中掠過兩年前的太陽報事件。
預感成真了,幾天後,Leslie表示,聽說日本現在很危險,東京和大阪都進入戒嚴狀態,是真的嗎?如果是這樣,飛機也很危險,應該要中止簽名會。我可以瞭解他會這麽想,是受到部份香港媒體誇大報導“日本很危險”的影響。依照我的經驗,Leslie這個人,只要積極思考的話,不論眼前有什麽障礙都不會在意,但一旦想法轉趨消極,幹勁就會飛快地消失。
“一定要讓他在變消極之前,改變心情才行”在這個想法下,向他解釋“日本並沒有像香港所傳的那樣危險,也沒有因此進入戒嚴狀態,其他類似的活動也沒有取消的情形”終於使得Leslie同意來日,但他已沒有當初那種還要"再去別的地方晃晃?"的心情,不願在日本久留,行程也改成在東京的簽名會一結束就回港。
九月二十八日晚上,Leslie抵達關西國際機港,雖然入境大廳的fans人牆比上次更多,但因爲保全已和委託K先生和他的工作人員負責的關係,我們的心情,比上次輕鬆許多。
安排保全的人是我們自己,卻說出這種話似乎不妥,但被保安四面包圍步出大廳的Leslie,雖然令人感到大人物的架勢,但似乎因此顯得太尊貴而感覺不太搭調。雖說爲了他的安全著想也是沒法的事,但這樣真的好嗎?簽名會有必要弄成這樣嗎??的疑問不斷地湧現。
離他第一次因簽名會到日本,說"自己搭機場巴士就好"時算起,也不過才隔了兩年。但這兩年間,日本的演藝界也起了大變化,感覺上,Leslie自身也配合這變化般,有了某些轉變。這是無法說明的“某種”改變。他明明就在眼前,明明還是那不變的笑容,卻感覺人去了很遠的地方...。兩年前,因大群FANS突然出現而受到驚嚇,卻仍牽起我的手,狂奔至停車場;那時,我們接機接的是多麽的笨拙,這事就像發生在遠久前,令我無限懷念。
當我們抵達投宿地The Westin Osaka時,Fans早就等在旅館的大廳中,Leslie和唐先生在飯店人員和保鏢的層層護衛下,坐上直達的電梯,並確認客房所在的該樓層沒有閒雜人等後,才終於得以進入客房。我們和K先生們的房間,則被安排在Leslie房間的兩側,周遭的幾間房間似乎都是空房。突然,不知從那兒出現的五,六名女性想要靠近這兒,當警衛詢間"是這層樓的客人嗎?是住幾號房時" "爲什麽要回答?" "走廊是自由通行的吧??" "不住這兒就不能到這間旅館嗎?"....一個個地在抛下話後,就在警衛強迫陪同下回到飯店大廳。


“Leslie,你又開始了??” 第二個大事件

在稍稍安頓之後,到Leslie的房間拜訪,看到他正在看"慶"。"如何?這次的寫真集" "嗯..不太知道"回答是曖昧地,有什麽不太知道,雖然無法猜測他的在想什麽,但大概寫真集並不符合他的期望吧?
看了一會寫真集後,“這裏面有你喜歡的照片嗎?“他如此問,翻了翻,"這張,兩手插在褲袋裏,側面這張照片,我喜歡”我如此回答,他拿起銀色的簽名筆,在那頁上頭簽到“給志摩小姐,我將這張照片裏的我送給你,Leslie”一邊簽著一邊翻著書說道,“我呢,喜歡這樣的照片”那是那張有著"心無旁颍 幌氚堰@台戲演好。是爲了你?還是爲了我自己?"句子,朝向舞臺,背影的照片。
邊說著話,我因突然注意到某事,而驚訝不已。Leslie竟然在抽煙。而且是連續沒有停。“Leslie,你又開始抽煙啦?”我問到,Leslie就像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般,縮了縮,又點了下頭“不過,要保密喔”邊說邊將食指靠在嘴唇上,輕聲地笑了。“爲什麽?是因爲什麽事開頭的?”我問,他回答,起因是電影中有抽煙的鏡頭,“可是這樣的鏡頭在這幾年都有過很多次啦。”我仍追問,“是這樣沒錯啦,可是當我看到那個鏡頭時,覺得自己還是抽煙的樣子比較帥……”類似這種不知所謂的回答。
當然,我又不是他的監護人,他要再抽煙,我也沒有立場責問,但我之所以仍忍不住要責問他,是有原因的。我自從遇見Leslie,並聽到他所說不抽煙是多麽好的事之後,我就戒煙了。也就是說,他是我“戒煙的老師”。但這個老師又回去當煙槍了……“我從那以後就戒煙了耶”我生氣地說道,Leslie緊緊盯著我“真的?難不成是因爲我勸你戒煙的關係?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他毫不在意地要求握手。我也就在腦筋尚轉不過來的情況下,接受了他的祝福,並應道“謝謝”。
聊著聊著,肚子漸漸餓了,“要不要去那兒吃東西”“想去居酒屋”Leslie說,我因爲對大阪不熟,就請了當地的保安人員帶路。到大廳時,仍有大群的FANS聚集,看到Leslie又騷動了起來,但在保安們
滴水不露地保護下,我們順利地坐上準備好的車,一下子就將旅館抛在腦後。
在地的保安所介紹的居酒屋,是位在西中島的一家具有家庭氣氛的小店。講話帶著濃濃大阪腔的老闆娘來到桌邊,就在我們要這要那地點菜時,Leslie突然說“我要霜淇淋”,老闆娘大概以爲他在鬧她,口氣不好地說“我們這是喝酒的地方,沒有有那種東西”。Leslie當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而顯得甚是困惑。
這天,Leslie因爲剛下機的關係,談了好一陣飛機的話題。他表示“因爲有輕微的懼高症,能夠不搭飛機就儘量不搭,但因爲作這一行,不可能都不搭飛機”;又說了一堆搭飛機的恐怖經驗。具體的內容已經忘了,只覺得他不只對旅館,連飛機都很熟撚,Leslie說著各家航空公司的優點,缺點,服務的特色,中間唐先生偶爾插幾句話,就這樣既有趣又奇特地聊著。
唐先生這個人,話不多,且沒有什麽表情,可以說不太能從臉上看出他心情的好壞,但從他口中偶爾吐出的幾句話,有相當高的機率會讓Leslie樂不可支,有時唐先生說的話,會讓Leslie笑彎了腰,甚至最後會笑過頭而呼吸困難,亦或笑到說不成話了。但這時在一旁的他並不會跟著Leslie一起大笑,但也沒有顯得特別不高興,總是用輕柔又淡淡地表情說著,讓我覺得兩人真是對好拍擋。
因爲兩人是用廣東話低聲交談,我們就被冷落在一旁,一點也不明白有什麽事這麽好笑。但,光看Leslie笑就是幅能讓人感覺幸福的畫,並且,在機場時,多少因過於拘束而變得不自然的他,在這樣聊天
的過程中,仍如以前般,像淘氣孩童天真爛漫地笑著,實在是讓人高興。
簽名會的當天,Leslie遲遲沒有從房間出來。雖然有叫Room service的早餐,但也沒吃幾口。因快到時間才看見他出來,"身體不舒服嗎?" "昨天沒怎麽睡" 似乎氣色不太好,心情也差的樣子。這樣的身體狀況,千人簽名會沒有問題嗎?我不禁擔心,但就在前往難波會場的途中,Leslie漸漸地有精神,等到會場後臺時,氣色也好得多了。
似乎一回復精神,肚子就突然餓了起來,"想吃幕之內便當"他突然說到。轉請會場的工作人員幫忙,對方還特地跑到百貨公司買。
與上次不一樣的,這次在一星期前就分發票卷,雖說從分發票卷的前幾天一直到簽名會的前一天爲止都忙的不得了,但簽名會當天卻因此沒有混亂的狀況,再加保全也很完善的關係,進行的非常順利。Leslie在初起雖然很有精神,但畢竟受到睡眠不足的影響,說的話變少了,人在休息室也安靜許多。
雖說變得安靜了,但還是偶爾鬧鬧我地製造些小事件,香煙事件也是其中之一。休息室是安排在與簽名會場只隔一條走道的地方,第一梯次的簽名開始前,書店的相關負責人,大樓的管理人,保全的人,工作人員都頻繁地出入,好一陣子都不能安寧。Leslie就坐在沙發上看看fans的信,做些輕微的伸展動作,但這期間仍頻繁地吸著煙,己戒煙的我,就只能坐在他的前面,用微帶責難眼神看著他。
那時也是同樣的情況,Leslie抽著煙,我就一邊看,一邊對他說著話,突然響起"咚咚"的敲門聲,就在這時,Leslie用電光火石的快動作將抽到一半的香煙塞到我手中,然後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般,張開雙手,靠坐在沙發上。工作人員在應聲後打開門時,只看到我手中夾著香煙,並用很可怕地表情瞪著Leslie。他則看著很遠的地方,一付若無其事的樣子,眼中卻帶著笑意,以乎隨時都會笑出來。當客人離開後,"你在搞啥啊"我生氣的說,"沒辦法啊,不能讓別人知道咩"他用著撒嬌的語氣,邊說還邊嘟起了嘴,一付任性的樣子。
當Leslie希望別人能哄哄他時,有時會用這樣撒嬌的態度。或許他只對年紀比他大的女性才用這招也不定,但這也不是一般過了四十的男人會做的事。反正他就是那種從長期的偶像經驗中,熟知自己的可愛之處在那兒並善加利用的故意犯,雖然這樣想,但看到他那如少年般清澈的眼瞳和可愛的動作時,就往往順著他了。只是,偶爾會想,他能維持這種可愛到幾歲呢?令人傷心的,這問題已有答案了。


仍在心頭縈繞的清唱版“有心人”和“取暖”

簽名會結束後,我們立刻坐上已預備好自地下停車場開出的小型送迎巴士,往新大阪車站前進。我們這次的行動頗爲迅速,車窗又都挂有窗簾,fans應該都沒有發現我們已經出發。
我還是第一次乘坐看不到車外景色的車,才剛坐上就暗叫不好,我很怕處在密閉的狹小空間,往往會因此感到呼吸困難。但這時不是考慮自身狀況的時候,我一邊這樣對自己說一邊往Leslie那兒望
去,他正跟唐先生熱烈地聊著,密閉空間似乎沒有對他造成影響。出發五分鐘後,窗簾就被打開也看能到車外景色了。
從難波到新大阪並不算遠,車行二十分鐘後,或許是因快到車站,窗簾又再度關上。周遭也突然變暗了。又過了一會,車子停了,K先生們在辦手續的期間,我們只有靜靜地在車內等候,也無法瞭解
車外的狀況。就在那時,大概是被哪個fan發現了吧?突然間車子被一大群女性包圍了起來,而且人數不斷地增加中,最後,甚至連女性們大叫大嚷的聲音都聽到了,緊接其後就是在保安在驅趕人群的
聲音,似乎鬧的很厲害。不知道待會要怎麽從車子出來,不…應該說,能順利地自車中出來嗎?我不禁不安了起來。看看Leslie,他正輕閉著眼,小小聲地不知道在念什麽,起初還以爲他在念什麽咒語,仔細一聽,才發現他正在哼歌,啍的就是那首拿手曲”取暖”。
我對這首歌是有特別的回憶的,因”所有”取材,自愉景灣的回程,在空無一人的船艙客室中,喝了點酒的Leslie心情愉悅地哼著歌(像是外國歌曲),因爲我認爲要聽就聽Leslie唱他自己的歌,所以我向他點了他音樂帶(這裏是指打歌時會放的音樂錄影帶)中的歌,雖說點歌,但我想不出歌名叫什麽,只好說”就是那個,你邊泡溫泉邊唱的那首”
Leslie想了會,說了聲ok,就唱起了”取暖”。雖然他已壓低聲量,但這本來就是首帶憂傷又偏沈靜的歌,聽他唱來,感覺就像在聽音樂帶一樣。Leslie輕閉雙眼,微擡起頭,小但輕晰的歌聲,另我恍神了好一陣子。
時常聽見他哼歌,有時是他的拿手曲(這是自己胡亂推測的),有時不是,但只要他在哼歌時,你向他點歌的話,他大都會愉悅地接受,說實話,就算覺得他的歌很好聽,我知道歌名的也不過就那幾首。我喜歡點的歌有,”阿飛正傳”和”霸王別姬”的主題曲,”有心人”“今生今世”,和這首”取暖”,啊…還要加上”追”,總的來說,我喜歡沈靜又帶點哀傷的歌,也很喜歡深情演唱這類歌曲的Leslie,即使他因喝了點小酒而顯得有些精神亢奮,但只要他唱這類歌,就自然帶著無法言諭的哀愁和性感,非常地具有魅力。
已想不起來是在何時曾告訴他,我喜歡”有心人”這首歌,他略顯驚訝,隨即告訴我,他自已也很喜歡,並當場唱給我聽。比起電影和專輯中所唱的,那時他唱的”有心人”是最好聽的,特別是副歌高音的部份,令人心中一震,不知不覺眼眶含淚。此後,對我而言,”有心人”是他歌曲的首選。即使是現在,每當聽到這首歌,他那帶哀傷的歌聲和他那過短的人生,就會如走馬燈般地掠過腦海,令我悲從中來。
回歸原題。他在車內唱的”取暖”聽來非常悲傷,有時甚至令人覺得他是不是唱著唱著哭了?從他閉著眼輕哼著歌的表情中,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剛結束千人的簽名會,應該是疲憊不堪才對,但看他表情又不顯得累,難不成他也和我一樣,正忍受著被關在幽閉空間的痛苦?又或者邊唱歌邊想著什麽事嗎?我雖然也試著轉移注意力,但因壓迫感和呼吸困難的關係,總是無法做到。雖說能聽到Leslie本人唱歌是無上的耳福,但我只一心祈赌軆嵖烀撾x這樣的空間。
大約過了十分鐘,K先生似乎回來了,駕駛座旁的車門被打開,並在此時聽到呼喊Leslie的尖叫聲,車門再次關上。K先生稍稍打開隔著駕駛座的窗簾,表示”將會原車開進車站的地下停車場,並直接搭哓涬娞莸叫聨志€的月臺。”也就是能在不需要離開車子,也不被誰碰見的情況坐上新幹線。”真是太厲害了”,我不禁佩服,卻又感覺久候的fans連Leslie的一面也見不到實在有點可憐。Leslie聽到K先生說這番話時,表情雖然變了一下,但並沒有多說什麽。他已經很累了,如果下車的話,才數人的保全人員也的確無法保護他周全,雖想”至少應該讓fans看他一眼”,卻又擔心如果因此造成騷動呢? 雖然很同情fans,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在fans的抱怨和失望聲中,車子慢慢駛離車站,並裝做要開去某地的繞了一圈後,悄悄地開進車站的地下停車場,真是漂亮的假動作,但仍留有最大的問題-“搭新幹線”。
下車後,所在陰暗又滿是機器如同大樓蒸氣房般。我光是彎腰在如迷宮般天井低垂的狹小道路上行走就已經感到很吃力了,根本記不得到底是那兒。Leslie走在我的正前方,大概是常走這種秘道吧?往往輕鬆閃身後又大步前行。說起來,這路倒有點像演唱會的後臺通道。
感覺走了好一陣,但也可能並不是那麽久。來到了電梯前,”稍等一下”K先生說,他似乎在計算時間,以便能在新幹線快發車時才乘車。過了一會,收到對講機傳來的通知後,全員就坐上了送貨電梯。不知上升多少層樓,在電梯門打開後,呈現在眼前的,的的確確就是新幹線的月臺,我到新大阪車站月臺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但一點都不知道月臺中有電梯,個性愛探險的我,實在很想能多晃晃,當然在這場合下是不可能的。
就在保鏢前後左右促擁Leslie出電梯時,驚叫和歡呼聲突然響起,原本散佈在月臺各處的女性一起往這兒沖了過來。對照保全的迅速對應,我和工作人員只能傻傻地站著。保全人員圍著Leslie往前沖,一瞬間就送他上了新幹線,我則在開車笛響起時,才慌慌張張地跳上車;在此同時, K先生亦注意到有相當人數的Fans也跳上這次列車。


東京車站的瘋狂迎接和“爛醉如泥”的照片

才剛跳上車,電車就開動了。Leslie坐靠窗的位子,唐先生則坐靠走道,他們兩人的後面,是我和工作人員的座位,K先生和數名的保全人員,則隔著走道坐在Leslie的前面座位上。而負責大阪保全工作的保安人員,則因任務只負責到送Leslie坐上新幹線爲止,已先行離去。
我們所坐的頭等車廂本來沒什麽人,但在新大阪車站,一起跳上車的大約十名fans卻跑來這個車廂,並當場跟車長補票。他們大概早就打算就要這樣跟著Leslie到東京了吧?即使是這樣,應變力和行動力也實在驚人。不管怎麽說,能有一個讓自己如此喜愛的物件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而他們的熱情和愛亦是不求報償地,要說有什麽要求,不過就是期待Leslie的電影和演唱會能帶給他們的夢和幸福罷了。看到她們閃閃發光的雙眼,實在不能不對她們的純真熱情感到動容。
另一方面,身爲目標物件的Leslie,卻一坐下來,就回頭向我問道"有沒有巧克力或是餅乾?"剛好手邊有簽名會的休息室所剩下的餅乾,就遞給了他,他就這樣抱著餅乾吃了起來。Leslie抱著餅乾的樣子,就像只獨佔飼料的小動物,在一旁的唐先生也偶爾會伸手至袋中拿個一兩塊。過了一會,Leslie又回過頭來問,"這樣的保全,很花錢吧" "是啊,保全上的花費很多,都超支了呢"我故意說給K先生聽。Leslie也配合地故意說"這樣不行喲,怎麽可能拿那麽多呢,保護我又不是什麽難事,不算便宜點不行喲,吶…這樣就夠了吧?"就把手中的餅乾袋遞了出來,大家都大笑了起來,Leslie或許是因由密不透風的車中,換坐到喜愛的新幹線上,心情非常的好。說了好幾次,"到東京時要吃*吃到飽*的涮涮鍋(吃到飽幾個字的日文Leslie說的不標準,故作者想了想才知道他說什麽)"就這樣在談談笑笑中,Leslie進入了夢鄉。
或許是從列車開動時起,K先生就不時地站起身瞪視後方座位女性團體的方法奏效,她們開始時尚十分安份,但一過名古屋, Leslie也睡著時,她們就開始不時地去洗手間(或裝作要去洗手間),每當經過Leslie的座位時,必定會偷瞧幾眼Leslie的睡像。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們有通知其他人的關係,從其他車輛來的人愈來愈多,她們都會先晃經Leslie前再走到隔壁車廂,但又馬上至隔壁車廂折返,並再偷瞧一眼Leslie後才回到自己的車廂。其中更有大膽的人會故意掉個東西,再利用撿拾物品的機會,由下方慢慢地將Leslie看個夠後才站起。
我看到她們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法偷瞧Leslie時,只感到衷心佩服,但K先生卻已看不下去,決心要用好好整治。當某個女生又企圖逛近但K先生卻已看不下去,決心要用好好整治。當某個女生又企圖逛近時,K先生緩緩地起身站在唐先生身旁,藉此遮避看往Leslie的視線。此法的確使得欲偷瞧的人數減少不少。
站在fans的立場,Leslie就跟自己坐同一班車,而且距離又是這麽的近,想看一眼也是人之常情。或許也會認爲"爲什麽就不能給人看一下?又沒什麽損失?" 雖說演藝人員本來就是要讓人看的。但就好不容易在工作告一段落,才能小睡一下的Leslie來說,是受不了這樣不停地被人偷瞧。他究竟也是凡人,是沒有辦法二十四小時都處在緊張狀態下的,所以情況許可的話,還是希望能讓他有放鬆機會。
但這些插曲跟之後所發生的事情相比,車中可以說是非常平靜。現在想來,那大概就是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我們曾認爲在新大阪車站順利擺脫糾纏地搭上新幹線後,就不會有什麽大間題了,後來才知道是大錯特錯。我們搭乘新幹線的情報,東京的Fans一早即已知悉,東京車站也因此擠滿了等候Leslie的人潮。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列車開始準備靠站。之後所發生的情況,真是超乎想象,現在回想來都仍覺得頭昏。
就在列車減速靠站的開始,我們都被那難以至信的光景嚇到了。月臺上滿是女性fans,大概連我們坐幾號車都知道了吧?我們那節車廂所要停靠的月臺,擠得是人山人海。就在這人群的前面,站了五、六位保鏢裝扮的人物,試圖要清個出路。但似乎仍不敵fans人多, 一付快要被吞 了的樣子。K先生看到這樣的狀況,神情不禁難看了起來,對車中的保全人員做出準備戰鬥的信號。一副馬上要發生戰爭的模樣,我心緊張地狂跳,看來等下會是場硬戰,那時只想,雖然之前曾多所質疑,但保全工作委託給專業人員的決定,畢竟是對的。
電車一開,K先生們已緊緊地將Leslie包圍住,尖叫聲此起彼落,人潮一湧而至,K先生們雖也死命力戰,但終究不敵人人數卸唷V灰奒先生和數名的保全人員,圍住Leslie的四周,如疾風般地拼命奔跑,跑得真是飛快。其後則是唐先生,再來才是我們。
真是快,沒有話說的快。好像每個人都是田徑選手,保全人員是經過訓練的,可以跑這麽快我還可以理解,但Leslie竟然能同樣的速度飛奔真是令人驚訝。緊隨其後的唐先生也很厲害。但最厲害的是那群死不放棄拼命追逐的女性fans,真不知該說他們毅力驚人好,還是誇他們體力好。
K先生在途中曾回頭向我們喊到"加油,快點跟上!!"但我們慢到連他的喊聲都像在自遠方傳來般。唐先生就跑在Leslie和我們這群間,並不時因關心我們而數次回望。大群的fans就擠在這中間,在車站中飛奔地這黑色人群想來令一般的路人困惑不已,車站中的其他人,都臉帶驚慌地左跳右閃。大家都不知道到底要跑去那兒,只知道拼命地跑。知道目的地的,大概只有負責保全的K先生們了。
我跑到半路就因氣喘不停,沒意志再戰而開始步行。那時我不禁想到小時候也總是在馬拉松跑到一半就脫隊,步履蹣跚地走著。FANS中也有人跟我一樣體力不支,出現了牛步的集團。或者他們也認爲我也是FANS的一員也不一定?最好玩的景象發生在通過剪票口時,當一票人(幾乎全爲女性)用非常快地速度飛奔而至時,剪票機一點做用也沒有了,票口柵門根本沒有關起的機會,甚至有人邊跑邊把車票丟向站在一旁的站務員,看到這光景,站務員只能呆若木雞地站著,一點辦法也沒有。
出了車站,想說自己大概己追上最後一批人時,突然眼前一開,看到一大堆人聚集在廣場,一走近就發現人群因爲保全人員的阻擋,圍著繞了一圈,圓圈中停著兩台車,Leslie、唐先生和K先生已坐在其中一台車上正等著脫隊的我們,趕忙坐上另一台車,車子馬上就開動。Leslie在坐上車前,似乎曾對fans亮了亮相,並感謝他們的支援。如果真的是這樣,fans應該會感到很辛慰吧。
到了投宿的PARK HYATT,天色已暗,第一次辦簽名會時,爲避免混亂,故意不選這間Leslie固定投宿的旅館,這次,則因保全完善的關係,就依Leslie的希望住PARK HYATT。Leslie似乎一到這兒,就心情平靜許多,一進入房間,原本緊張的表情也消失了,臉整個溫和起來。看見放在桌上的水果籃。馬上解開系在上頭的絲帶"這個看來很好吃"邊說邊拿了顆葡萄,並要我們也一起享用。
晚餐吃的是他在新幹線中一直提到的"*吃到飽*的涮涮鍋(這邊作者故意用Leslie那不標準的講法寫)"位在麻布的涮涮鍋專賣店,外觀就像個beer hall,但價位合理。說來,Leslie的食量也不是很大,與其說是便宜又大碗的這一點吸引他,不如說是,不管吃多少都同一個價錢這事,讓他覺得很有趣。在香港似乎沒有這類的店,這可以說是講究吃的每一個環節的日本人才會有的服務。
點菜後,當看到不斷送來的大盤肉,Leslie就發出歡呼,但突然又小小聲地用廣東話開始和唐先生討論起來,從他們的手勢猜測,討論的主題似乎是"吃超過幾盤肉就要加錢?"而且兩個人的看法似乎不同。"幾盤" "不對,是幾盤"地互相爭論著,果然是對金錢敏銳的香港人,對錢十分在意,我不禁微笑。
聊了一陣子後,突然發現,Leslie這次沒有再提起自己要導電影的事。昨天在大阪時也是這樣,似乎有意避開這個話題,大概是出現困難了吧?我也就儘量不提,這是我當時的印象。但後來仔細回想,不但是當導演的事,連拍電影、唱歌,也就是工作的話題都幾乎沒有出現。現在想起來,他那時聊的是新家,和在新家周遭二十四小時不停跟監的狗仔隊、旅行、出席朋友的婚宴時發生的趣事、股票賺賠的話題等等,通通都是私人的事。那天,Leslie笑得很高興,連唐先生都一反往常地笑得開懷,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非常快樂的時刻。
雖然明天還有一場千人簽名會,但那天晚上每人都喝醉了。故決定由K先生代爲叫車送Leslie和唐先生到飯店,和送我和工作人員回到各自的家。最後大家提議拍紀念照,但因誰都沒有帶相機,只好到商店買即可拍,大家輪流互拍了許多照片。
隔日,看到沖出來的照片,每個工作人員無不捧腹大笑,每張照片都晃動到,所以沒有一張照片是清楚的,而且每個人的酩酊醉相實在是慘不忍賭。不僅如此,大家連坐都沒法坐好,一個個互癱在彼此的身上,非常不成樣。在這其中,只有Leslie一個人仍維持"可以見人"的程度,我和工作人員不禁欽佩地說"醉成這樣還能如此,明星果然不同"但想來他應該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照片,也就沒拿給他看。


FANS和保安都嘶聲力竭的最後一場簽名會

九月三十日,於表參道的青山Book Center總店舉行千人的簽名會。前一晚,Leslie雖然喝了很多酒,卻仍十分精神,也跟兩年前一樣在簽名會即將開始時,踩著輕快的步伐步向簽名會場。但不知道爲何,他那時靜不太下來,在休息室時,履次詢問”還沒嗎?還沒開始嗎?”“還沒到”我回答,不到一、兩分鐘,他又開始問”還沒?時間不是已經到了?”唐先生終於受不了了,似乎對他說了類似”還早啦,你冷靜點”的話,Leslie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很罕見。
簽名會場上的燈光關暗,只在Leslie的簽名桌打上聚光燈。因Leslie仍徇例沒有事先查看會場,初在進場時,看到一片漆黑似乎被嚇到。屏風後的腳步停了停,像要確認什麽似地望瞭望我的臉,我對他點了點頭。接著他就像要替自己打氣般,握了握拳,做了個小小的勝利姿勢後步出屏風。就在此時,會場立時響起呼喊Leslie的叫聲。
那天到場FANS的熱情滾燙到極點,似乎輕碰下就會被燙傷。不論保全人員怎麽喊”簽完名的人請往前走”“下一場次的人要進場了,請離場” FANS都恍若未聞。不論那一場次的人,都只顧著喊,”Leslie” “Leslie” 沒有人願意離去,當中還有人激動到哭。就這樣,前後場次的FANS交雜的,使得狹小的會場擁擠不堪。儘管保全、書店員工和工作人員都死命地想要疏解這混亂的狀況,但對方大都是女性,男性的工作人員對他們既不能碰也不能推,只能口頭勸導。Leslie本人也不時一邊簽名一邊擡眼看著保安和FANS的你來我往,並露出驚訝的表情。
在休息室的唐先生仍如常地整理FANS的來信。因爲一板一眼的性格,所以他在拆信時,總從信封邊上2mm的地方裁開,自信封中取出信後,又一張一張地將信紙攤平,以方便Leslie可以立刻讀信;如果信中有附要簽名的明信片或回郵信箱,則會另外放到原本裝零食的空箱中。我曾經試著要幫忙,但唐先生好像受不了我的笨手笨腳,一下”不是那樣,要這樣”,一下”那個要放這邊”的提醒,我的興致也就因此消失殆盡了。
我就這樣往來於簽名會場和休息室間,每當我打開門看到唐先生立刻緊覺地向我這兒看來時,都覺得他很可憐。他大概在擔心連簽昨天和今天兩場,計兩千人的Leslie吧?我回到休息室時,他總是一付擔心會場上有什麽事的表情。雖然靜靜地整理fans來信,但心卻在簽名會場上吧?看的我不禁爲他難過起來。
但主角的Leslie卻十分有精神,在第一次休息時間回到後臺時,還表示”想吃握壽司” “穴子魚、TORO(鮪魚腹部的肉,脂肪多而鮮嫩),反正就是要吃很好很好吃的壽司。”我請K先生介紹並代訂壽司,並拜託對方能在第二次休息時間前送到休息室。但事實上,等到第二次休息時間時,Leslie卻以”吃太多,到時想睡就麻煩”爲由一口都沒有碰,使得我們在簽名會結束後,有了一個壽司Party。
休息室因過於寬敞而略顯蕭瑟,所以我們在四周都貼上了”慶”的海報, Leslie也很喜歡這張海報,但喜歡的原因卻很特別。海報照片是Leslie自己挑選,是一張全身側面的照片,起初我不太贊成用這張,就向他確認”真的要用這張照嗎?””嗯。你不覺得我在這照片上的腿,看來比實際長嗎?”他眨了眨眼答道。如果”短腿”是他對自身容姿最大的缺憾的話,那的確是個合理的選擇。
但就我看來,他絕對不像他自認地是”短腿”一族,反倒覺得他的個頭既不太高也不太矮,腿既不太長也不太短,身體比例十分勻稱。反之,如果他是個高頭大馬,或是身材削瘦雙腿細長的人話,就不會有Leslie Cheung這個充滿特色的演員出現了,大個子的蝶衣、長腿的??(這邊這個名字,我覺得有可能是排版錯誤,因爲找不出相對應的角色)大概不會勾起人們的同情,八身的阿飛也會因少了淒涼感而令我無法接受,我想說的是,不是個子高和腿長就一定好。
這次的簽名會並沒有像上次有辦照片展,故我認爲沒什麽販賣海報的機會,因此就自作主張地決定只印了一種海報,其實他本人還爲海報挑了另一款照片,那是一張超近距離特寫。果然,“另一種海報呢?”他問。“這次,因爲海報只在簽名會場賣的關係,所以當做是出版紀念只選印了一種”我回答道。他嗯了一聲,想了想“如果只能印一種的話,你的選擇是對的,可以給我十份嗎?我想要送給香港的朋友”
隔天,Leslie就搭下午的班機回香港了,我因爲工作上另有行程沒法去機場送行,故委託K先生同行,並護送Leslie平安上機。
我跟Leslie在他出發前談了差不多兩個鐘頭,這時他才第一次坦率地發表他對”慶”這本寫真集的看法,簡單地說,因爲想要試著由頭至尾親自完成一本寫真集,才選擇溝通方便的香港團隊,到這兒一切都還好,但到中途,特別是設計的階段,因爲時間上無法配合,幾乎都沒能參與,也沒能確切地將自己的意見傳達,才造成這次寫真集的完成度不是那麽高,製作一本書果然很困難,我畢竟是個藝人而不是出版方面的專家,所以。下次還是全都交給你吧。
“下次就是高級篇囉”我說,“是啊,終於到高級篇啦”Leslie微笑,又說道“初級那本畢竟只能算入門課程,中級篇則有很多地方要改進,也留了一大堆問題,下次一定要做一本『不會有比這更棒』的完美寫真集,等以後有機會再好好地討論吧。”
之後,我們不停地討論下一本寫真的點子。那也想做,這也想做地談著。全部都在攝影棚內照,做一本驚人的前衛寫真;以歐洲城堡做背景如何?;拍照還是在日本比較好吧?;用服裝和化妝來讓人看見不同形象的Leslie,七種變化系列如何?;照片要黑白還是彩色?;全裸寫真和人體彩繪如何?兩人就像這樣一起構思著寫真集的idea。他突然笑說”不要忘了還要考慮我的年齡,是有極限的”接著就淡淡地說了句”這本高級篇的寫真集,就當做我的告別寫真吧”
這個”告別”我認爲是對演員事業的告別。上次在香港見面時,他是那麽興高采烈地跟我談論所導的戲就快要開拍了,但這次在日本的期間,他卻一次也沒有提到自己要導的片子。甚至連工作上的事都不太提了,大概他想在這一、兩年間就退出演戲,專心做導演吧?這本高級篇的寫真集,可以做爲他轉型的記念寫真也說不定,我任意解釋著。說不定還真的可以用”告別”當寫真集的title呢,我天真地想著。
當然,我並不認爲,那時Leslie所說的話已暗示了他以後的命摺N夷菚r對"告別"這個字的解讀應該沒有錯,雖然連旁人都可以看出他執導計劃進行的並不順利,但那時的他並沒有放棄希望,對總有一天會漂亮地自演員轉當導演一事抱著信心。如果不是這樣,他怎麽可能如此充滿熱情地跟我討論”寫真集-高級篇”。況且,”你難道不想做一本令像我這樣完美主義者都讚歎不已的寫真集嗎?就做一本那麽棒的寫真吧。爲此我會盡全力幫忙的”他到最後都還這樣
說。


代替說再見

2001年10月1日,在PARK HYATT的大廳,我送別了要坐車往成田的Leslie。出發前,他和我握了握手,又用力地抱住我。"不久後見"他道別時總是這麽說,但這次竟是永別。
那之後的幾個月,我和Leslie都還有互通E-mail,但在不知不覺間E-mail也斷了。因製作”慶”前,也曾經有過約一年沒有連絡的經驗,所以我並沒有特別的在意,想說遲早會接到他的連絡,每天忙著自己的工作。
就這樣,命叩?003年4月1日,我在旅途中,接獲他突然離世的消息。那天所發生的事,我在這本書的開頭已經寫過。
對於Leslie的死,和他離去的方式,我不打算發表任何評論,也沒有立場說些什麽。死是嚴肅,也無法改變的;不論我再如何說,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Leslie也不可能回來。他在人世時,是如何掙扎於悲傷和痛苦中,沒有人能夠瞭解。我們只能知道,他之所以選擇自殺這極端的方法,是因爲除此之外他再也沒有自救的路可走。而我們這些留在人世的人,只能悲傷地接受他最後的這個決定,和全心地爲他的靈魂能夠安息而祈丁?
Leslie這個人,個性直率又不妥協。我與他共事時,時常爲他對完美主義和理想主義的堅持心疼不已。就我看來,他的理想往往過高,所以總是要爲了能縮短理想和現實間的差距,奮戰、受傷、忍耐又弄得滿身創痍。但另一方面,他卻也是一個對金錢敏感,能臨機應變處理突發事件和迅速下決斷的現實主義者。
Leslie是理想主義者,也是現實主義者,更同時是完美主義者。或許就是因爲他的性格中有這麽多矛盾,使得他有時顯得複雜難懂;有時略嫌會計較和任性;有時卻又單純地似個孩子。
更明確地說,他有著可愛和深具魅力的一面,與他接觸過的人沒有不被吸引的;但另一方面,卻又任性,而有些情緒多變;個性中矛盾的地方很多,讓人常常愛虧虧他;姑且不論這是好或壞,他也因此顯得個性豊富,令人永不厭煩。明知道他的個性就是直率不說謊,但還是往往會被他的任性和傲慢不成熟給激怒;但也常被他的可愛和會撒嬌給打敗;對他那隨著每天心情變化不斷修改的看法感到厭煩時,他又會有出乎意外的貼心表現,讓人感動不已。回憶起來,好像一直都是這樣重復著。
在永遠失去他的今天,那些過往都變得令人懷念和珍惜。偶爾,會想問”爲什麽那麽急匆匆呢?”如果他的突然離世,是所謂誰都不能改變的命撸  ^往那種激烈、狂熱地發散他生命煙火的生活態度,或許也是一種必然。
“能從事藝人這種可以帶給人夢想的工作,是被神所挑選的證明。我爲此深感光榮,也認爲這是上天交給我的使命,而非常珍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燦爛卻又短暫的人生,也只能說是神的旨意吧?
在香港、日本和世界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得知他的死訊時,會認爲是自己聽錯了,會希望只是個誤傳、誤報。從那天到現在,已經快要一年了,但我仍常常認爲這事一定是那兒搞錯了。因爲實在是太突然又不合理,就算腦袋能夠理解,心卻還無法接受。
不只是我,一定還有很多人仍喜歡,愛護,並深深懷念他。將他那永遠都不會改變和褪色的身影和歌聲深刻於心﹍。
所以,懷著萬般思念,我想送句話來代替說再見。
Leslie,謝謝你。真是辛苦了,哪天我們一定要再相會喲。


後記

接近年末的12月30日,我接到了梅豔芳因子宮頸癌去逝的消息。
因爲“所有”取材的關係,曾與梅有一次見面。那次,在香港觀光協會所主辦的歌唱表演節目的後臺,化了濃妝的梅豔芳看來華麗異常,但一說起Leslie,馬上展現少女般的天真笑容,”我們就像親兄妹一樣”梅豔芳表示;對照Leslie說的”自己和梅豔芳在演藝圈的關係就像同志一樣”。兩人或許就是這樣,在演藝界,互相扶持地共渡變動激烈的八和九十年代;在私,則就如同毫無避忌,什麽都可以互相傾訴的兄妹一樣
那時,梅豔芳笑著說到,Leslie總是要她少喝酒,別玩得太晚,要注意身體健康,但自己反而比較擔心他,因爲他雖然比平常人都注意健康,但老是太緊張而少有真正放鬆的時候。
五年後,Leslie就像梅擔心的一樣,因爲心病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梅也像Leslie擔心一樣,因病而結束了四十歲的短暫一生。報導中提到,2003年,因他們的離世,宣告著香港電影界一個時代的終結。現在,他們兩人是否在另一世界,愉快地談著回憶呢?
如果Leslie能更放鬆,更悠閒地享受工作和人生的話,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明知道這樣的假設已毫無意義,但我卻仍止不住地想”如果能那樣?如果那時這樣做?”
明知自己已無法再做什麽,但心中卻仍有一個遺憾。Leslie很喜歡日本的溫泉,他曾說過,雖曾去過箱根數次,但在雜誌上看過,有種可以邊泡露天溫泉邊看海上落日的旅館,很希望能住住,並請我幫他找找。我雖然連聲答應,卻就這樣地放在一旁。這事,在他死後,令我不知多麽的後悔。
如果知道生命是如此無常,所剩下的日子又是何其短的話,我絕不會如此地置之不理。將身體沈浸在藍天爲頂的露天溫泉中,舉目所見的水平線上,儘是雄大落日的景象,即使一次都好,多想能給Leslie看一下,我感到了極度的懊悔。


2004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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