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呓语—采臣之墓

我没有站在他的墓前,但是,我明明看到了四个字:“采臣之墓”!


那是一个雨天的下午,鲜花含露,碧草生珠,只有他和我。我们隔着那一块厚厚的碑!


我身形孤寂,隐于烟幕。他双目微合,神态安详。看来是累了,看来是对这个世界没有眷顾了。


泪珠悄悄滑落,流过面颊,停落于嘴角,它不愿意继续下坠,他走的很轻盈,不应该再有负累了。


我所能做的只有轻轻的唱他的歌:“留下只有思念,一串串,永远缠……外貌早改变,处境都变,情怀未变!”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竟至于哽咽。


不愿离去,纷繁复杂被你抛离了,喧嚣俗世被你摈弃了,简单如斯的你终于自己成全了自己,只留给世人一缕白云外的身影。世人皆笑你疯魔,你笑世人看不破。四十六次花开花落,四十六个寒来暑往。恰如循着灿烂春光,隐于丛间的蝶。戏文唱到:“尘世间,男子阳污,女子阴秽,独观音大世集二者精华于一身,欢喜无量……”


当你轻轻一跃的时候,你是否唱着你深爱的歌,想着你深爱的人。或许你只是伸开双臂,脑海里出现的只有那只鸟,那只舒展双翅的无脚鸟。车流光影幻化成静静的河流的同时,你降落了。那个时候,我在用情的唱,在北京的遥远的阳台上唱,从《似水流年》到《明星》,从《天使之爱》到《但愿人长久》。率真的笑脸,忧郁的眼神,在我的歌声里荡漾,终至沉淀。可是这过程,这过程只有我自己能体会了,永远只有自己去体会。好象是耶稣蒙难时,他忠实的信徒只有虔诚的默祷圣经。


你也许不知道,当你坠落绽放为莲花,这个沉沉的世界又开始翻涌沸腾了,在你落地前几秒还是如此的发出闷闷的酣声。闪光灯,警笛声,哭泣声,喘息声,凌乱的脚步,疾驰的车轮,无助的面孔,分飞的硝烟,熊熊的战火……


而我没有表情,前所未有的寂静,此时此刻,没有比摒住呼吸,随你神游更佳的选择了。双手合在胸前,凝视天边。那颗耀眼而遥远的明星触手可及了。成为丰碑了,化作永恒了。


抹掉脸上的雨水,你的墓碑就立于我眼前。亲爱的哥哥,他很精致,很典雅,一尘不染。就象歌声里快乐的少年郎,在依稀有泪光的人生路上踏歌而行,他要去收帐,回家好欢欢喜喜的向老板交差呢。


现在你有钱了,不用在赶那辛苦路去讨几两银子了,你向老板交差了,也向自己交差了。小倩没有了,凶狠的大胡子没有了,用爱心去感动世界的你也没有了!


可是我还站在你面前,惦记着你为小倩遮挡阳光的胸膛,惦记着你身着戏服落寞而去的脚步,惦记着你肩背画筒驾车疾驰的身形,惦记着你一身戎装向大哥狂奔的双臂,惦记着你眼神疲惫头倚他肩的发梢,惦记着你一头长发独立黄沙的背影,惦记着你满脸沧桑怀抱霓裳的嘴角,惦记着你坐于琴旁轻盈跳跃的指尖……


此刻,我没有准备花,替而代之的是青青的草。它可以迎着雨,沾着露,漫漫洒洒,连与天际,恰如我对你的祝福和思念,好了,你静静的安息!


余生独长,路途依旧。有你的歌声和笑脸照耀,我也是欢喜无量了。


我走了,下个四月天,细雨飘飞的时候,我还会在来看你。敬请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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