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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名的遗憾:张国荣哥哥




马宜中,台湾资深导演,主要的战场是MTV录影带和广告。曾担任哥哥专辑《春天》中歌曲MV的导演。

        每次想到张国荣。都有说不出的感动和遗憾,看着我们的合照,还是觉得他没有离开我们。彷佛他应该就在香港的某一个角落开心地吃着饭、聊着天。 

  他的美,永远都停留在快门闪下的那一剎那。而眼前的这张照片里甚至还有我,这是多么地不可思议。 

  那一年,他在滚石要发行一张叫做《春天》的专辑。专案部的黄文辉找我一口气要拍六支MV,把我的作品寄到香港给哥哥看,没想到他真的同意了让这个台湾来的陌生女生拍他。消息传到我这边时,真是让我心跳加速到喘不过气来。 

  我看着阿辉说:「怎么可能啊?」结果阿辉笑得比我还开心。 

  连拍六支的这个做法,对我来说是一个新鲜的尝试,但也是个危险的尝试。我知道这样一口气拍下来,可能会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会晕倒,更大的可能是……会拍不好!因为真的太赶太紧凑了。 

  不过,谁会因为考虑这些问题,而不拍张国荣呢? 

  跟哥哥要了七天的档期来拍。我把六个脚本都一一想好,写出来。 

  第一天,先拍第一主打《My God》。 

  拍片前一晚,我在家跟工作人员确认了一个星期的工作内容,还安抚了一下大家掩不住的兴奋情绪,让他们回去休息。那时我就等着阿辉的电话,随时准备去跟他们见面。当哥哥已经住进饭店且稍作休息过后,我就坐着出租车过去看他,要跟他当面顺过每个脚本,顺便解说一下隔天的拍摄内容。 

  当然我还需要知道他的生活习惯,每天几点睡、要睡几个小时、到几点会累……才能叫制片发出准确的通告单。 

  进了房间,阿辉帮我们互作介绍,哥哥站起来跟我握手,说看过阿辉拿去的我的作品,他很喜欢。关于这个,虽然知道哥哥不会骗人,可是在那个节骨眼,他一定看出了我的紧张,所以决定给我一个温暖的鼓励。 

  话说新人看到我会紧张,其实我这个老导演看到崇拜的大明星,也是会紧张的啊。 

  脚本一个接一个说着,到了《作伴》这首歌的时候,他就问我有没有听过粤语的版本,说因为粤语版的歌词是他写的,希望可以顺便拍一个粤语版的对嘴。他说要放歌给我听,可是当时房间里没有CD,于是他就说:「没关系,我清唱吧。」 

  那是一间日式的房间,我就坐在榻榻米上,他走过来跪在我旁边,慢慢地靠近我的左耳,轻轻呼吸好像怕吓到我似地,然后就用他低沉迷人的嗓音唱完了整首歌。虽然我听不大懂广东话,不能了解他在唱什么,但那美好的声音和气氛,依然给我一种喝醉般醺醺然的感觉。 

  唱完后,阿辉站在旁边看着整个状况,忍不住摇着头拍着手,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马宜中,你应该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能离他这么近听他唱歌的女人了。」 

走出饭店,我整个人一直发抖,站在那里不能动。我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张国荣唱歌给我听哪!而且就在我的耳边…...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因为他是张国荣 

  《My God》原本是预计要拍两天的。 

  关于这首歌,我的脚本是要他在台北的许多角落一直走路或是奔跑着。从火车站到国父纪念馆、从南京东路地下道到内湖的天桥……在每一个场景,我们都陈设好演唱会的音响等他,他一走定位,拿起麦克风就可以现场演唱起来。这样的设计,是希望能让他在展现巨星演唱的风范之余,还能跟台湾的本土环境进行更贴近的互动。 

  他一路走一路玩,唱得好开心。而我们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巨星在面前演出,只觉得好不可思议。 

  他的每个举手投足都充满了魅力,彷佛连回个头都能迷倒众生。每一个镜头拍完,全体工作人员都自发性地鼓起掌来,不是要拍他马屁,而是真的太精彩、太好看了! 

  结果从早上一直拍到黄昏,大家都感到有些累了。趁着天黑前,我要在天桥上再抢一个他走路横越过镜头的画面。我问他累不累,他比个手势说OK,要我赶快去抢光线。 

  那时其实真的有些暗了,地上有一滩水我们都没看到,直到他一个不小心没踩稳,跌了一跤! 

  大家都吓坏了,几乎每个人都同时冲过去要把他扶起来。担心他会不会受伤了?可是大家只见他站起来,拍拍屁股说:「没事,先拍片要紧,再来……」我们只好不管心里再怎么担心、再不愿意,也照他的意思快拍。可是再拍两次,他就真的痛到不能走了。我们于是立刻收工请了医生到饭店看他。 

  结果他必须回香港休养一个礼拜。 

  我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躺在床上让医生检查,一直跟他说对不起。然而他却只是笑着说:「把你们吓坏了吧?没事的,休息一个礼拜就回来,不是你的错。」 

  虽然他没有责怪我,我的眼泪还是差一点掉下来。因为他是张国荣,其实他大可以很生气地骂我们为什么没有检查好环境来保护他的安全!可是他却没有。 

  就因为他是张国荣。 

  正是像他这样有阅历的人,反而不会计较。他知道我们不是故意的,他看得出来。那些真与假、虚与实,他都懂。他知道我们很努力很用心,这才是他所珍惜的。他就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反而担心我这么一延误,会不会来不及交片? 

 

要当自己的百忧解 

  一个星期以后,他先去日本参加一个首映会,然后就坐着轮椅回到台北继续拍摄的作业,甚至还带给大家一人一个礼物,实在是贴心到令人感激。 

  他送我的是两瓶精油。他说:「宜中,我看你太拼了,要多爱惜自己一点……」那两瓶蓝色精油我一次都不舍得打开用。放在房间里,每天都可以看到它们。 

  在他回台湾之前,我跟他说这次会先拍《真相》,请他要留一下胡子来配合这支MV的脚本,于是他就真的三天没刮胡子,连去参加日本的活动时都没刮。这让我非常感动,没想到他对我们之间的承诺是这样的尊重。 

  对于这首歌我的想法是,当伴侣抛弃自己的时候,你很多天都没办法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你无法明白为什么他要离开你。你无法入睡、无法进食、无法面对自己,面对这样一个残局…… 

  我请哥哥想象那个被爱情背叛的状态,三天坐在同一个位子上,醒不来也睡不着。直到最后才从镜子里看见了狼狈的自己、看见了所爱之人已不在的真相。 

  然后就醒了!开始把对方的东西打包丢掉、剃掉胡子,重新开始…… 

  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实在是因为我本来就是表面悲观骨子里乐观的人。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可能会每天烦恼,怎么办,这个要弄不好了怎么办?那个要来不及了怎么办?可是在心底,其实我都会鼓励自己,跟自己说一定可以做  好!即使在最伤心的时刻,我也可以自我疗愈那些伤口,不让它再扩大或是感染。我不会陷在悲情里走不出来,因为我要主导我自己的人生,要当自己的百忧解! 

  正因如此,我也总希望在作品里可以呈现这样积极的人生态度,去鼓励大家不论再怎么悲伤,都还是要乐观地面对人生。明天,永远可以比今天更好。 

  影像工作者在娱乐和商业的包装限制之下,如果还能给观者一些正面的影响,不是非常好的事吗? 

  这个演出对哥哥来说,当然是很容易、很轻而易举的。可是他却很认真地培养了一整天的情绪,连我也不大敢打扰他。我只是偷偷地期望着,他能够在我的作品里大飙演技。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一支MV,他大可不必这么费力。对已经拍过太多经典作品的他,一支MV真的不算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揣测着他的情绪,设计了一个场景,要他面对一个空椅子吃泡面,吃着吃着意识到自己的孤单,于是就哭了。我向他解释我的想法,但是他说他没把握,我只好在镜头前等,可是等到的竟然是他生气地将泡面摔到地上,哭不出来。 

  他跟我道歉说没做好。可是我只是好心疼,心疼他是如此认真地想要达到我的要求。 

  我跟他说:「没关系,等你调整好情绪之后我们再来,还有机会的。」 

  最后,就等他哭了。 

  镜子挂在墙上。我跟他说:「你就唱歌,然后假想自己从镜子里看到了真相,可以流泪就流泪,不要勉强。」结果一开机,他看着自己,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我在监视器旁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我真的没有要求他必须这么入戏,可是他进去了,就通通给了我。真是一个伟大的演员! 

  一喊卡!我就边擦眼泪边跑过去扶住他,跟他说:「谢谢哥哥!」他很安慰地笑了。 

 

片厂里的奇异现象 

  后来在拍摄的行程里,每天收工他都要带着我去复兴南路的清粥小菜吃宵夜,聊聊明天的脚本跟进度,聊聊今天、未来,聊聊这次拍片的难忘之处。 

  而最令我感到特别的,不外乎是《Everybody》里请来的八位凯渥当红名模。 

  那一天,片厂发生了一个奇异的现象。 

  这些在台湾红遍大街小巷的名模们,平常可都是让摄影师闪光灯闪个不停的底片杀手,可是今天,她们却是一个个都带了自己的相机,争相要拍下那一颗最闪亮的星星。 

  当哥哥进入棚内的时候,她们八个人几乎是同时尖叫起来,全部抢着要跟哥哥合照,兴奋得好像都变成了台下的粉丝,完全忘了形象,忘了自己是人人羡慕的美女明星。 

  而哥哥除了开心地跟她们合照之外,在拍摄八位美女帮哥哥对嘴或是走台步之际,他也窝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看着监视器,然后不停地发出赞叹的声音说:「她们好美啊!」 

  很多很多年后,在我跟林志玲合作了多次之后,经过媒体的报导,我才发现在那支MV里不抢锋头又非常得体的、蹲在哥哥旁边的美女竟然就是当时才踏进圈子一个月的志玲姐姐。

  她后来告诉我,她那时刚入行,有一天公司通知她说明天要去拍张国荣的MV,她除了觉得不可思议外,根本就没有其它形容词可以形容了!毕竟以她当时的新人身分,能有这样的机会夹在其它前辈中一起参与这支MV的演出……真的只有不可思议可以形容吧! 

 

因为他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 

  六天拍完以后,搭飞机回香港之前,哥哥找我吃中饭。他跟我说他可以去法国找资金让我们拍电影,因为他觉得演出《作伴》的王晓书虽然听不见,但她的故事很感人,很值得拍下来。他也说他从我拍摄时的投入看到了我做事的态度,甚至连说故事时有一种独特感人的叙事魅力,也很令他欣赏,让他很放心。 

  可惜的是,我后来并没有回复哥哥说我要不要拍。因为我总觉得我还没准备好,很怕他的满腔热血会被我给毁掉,所以也就不敢再跟他连络。 

  后来的几年,每次经过香港,明明知道他在那里,我都没再去看他。那时我总想以后有机会见到面,再当面跟他道歉吧。谁知道后来,他就走了。 

  如果要说我人生中有什么遗憾,这应该是第一名吧。 

  我希望此生如果有机会拍电影的话,一定要献给哥哥。因为他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 

  在哥哥不愿意上任何通告的情况下,他去了《小燕有约》。小燕姐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马宜中,难道是因为特别喜欢胖胖的女生吗?他说:「我觉得她是好人,她不会害我。」 

  哥哥在那短短的七天里,跟我说了很多他在演艺圈吃的苦、受的伤。他希望我可以当一个永远不要欺负演员的导演。这一点,我做到了。 

  只是我还是忍不住想着,在哥哥一生辉煌的演艺生涯里,有多少辛苦的故事,是我们还来不及知道的,就随着他一起离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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