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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下的倾情”访谈录(1997)(3)


林:嘿,休息完回来,我们《星空下的倾情》就继续谈了。那么说
起友情这回事儿,你们可否互相说说自己,就是大家的好处或者是有不满意他的地方,要他改善,作为朋友,给些宝贵的意见给大家。
张:就是说怎样和他交朋友?
林:不是的。就是说,譬如哥哥说Maggie这样不好,应该要改;而你就说哥哥这样……
哥:我就觉得自己很bitchy的,老实的说。不是很容易……
梁:你是说以前还是一向都是?
哥:现在也是。就是说我很衰的,要求自己很高,要求别人也很高,所以我真的不是说有很多朋友。
林:那你觉得Maggie有没有什么应该改善,或者是你喜欢她什么呢?
哥:我喜欢她有talent(才华),她真的是很talented,她的人很有才华。我真的是看着她开窍,她第二部戏就已经和我一起了,是不?
张:由呆呆的到……
哥:她呆呆的,和她顶嘴,第一部《缘份》……
张:是啊,是啊,我们还吵架。
哥:我们吵架来,她问我为什么减她的对白?
张:我不是说减啊,是你改我的对白呀!因为那时我经已记完了,那时我记对白是很困难的。我初初回来的时候,中文很差的。
哥:是啊,那个时候是用拼音的,她的中文真的很差!
张:我记了我自己的对白,你一改,而且还是即改。就是说take了一、两场,不好,我现在就改了它,即刻再来take,我是还来不及的。那我就说,我记完了,你别改我的对白,但是他说这样比较好啊!那又和黄泰鲁一齐和我讲。
梁:追着你来讲?
张:但其实我无所谓的,我说什么都行,但是我说不出啊!
哥:所以她就很生气罗!
张:所以我就很生气!
哥:但那也只是小生气而已,第二天就没事了。
张:虽然你说你自己(指哥哥)bitchy,但是做你的朋友,因为你的bitchy,成天都好好笑!
林:吓?!好好笑?!竟然是好笑?!
(哥哥已在尴尬地笑了)
张:因为我黏在他那儿,也变得bitchy了。因为呢,我就会很enjoy和他谈那些bitchy的话,就是为了笑而已。
哥:但绝不是刻意去伤害他人。
张:但是有时总觉得说的话真的很衰罗!
林:可否用正宗的中文来解释呢?
(哥哥就当场示范)
哥:喂,你看林建明今天穿的裤子,很难看……
(张在那儿笑了起来)
林:别人赞助的耶!
哥:就是说为了说笑而已。
林:哦。
哥:并不是说真的是那个意思。
林:其实这样也挺开心的。
张:就是说,不是说想直接去hurt(伤害)一个人,就只是让我们自己觉得好笑而已。
林:那有什么应该改善呢?
张:一定有的。
哥:其实一定有的,但是怎样批评啊?我觉得有时她和真,就是说真到会给人的感觉是“串”(拽)的。但这也和我一样,哈!大家都是同路人。我觉得做人何必这么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譬如说你“不埋堆”(不参与他人/不与他人交涉),不是缺点来的。我不喜欢“埋堆”不是缺点呀,我有权选择我自己的朋友啊,是不?不喜欢做访问并不表示……喂,整天都说是专访,什么专访啊?十多廿年人了,你(指记者)还有什么还未知道?你别告诉我,你刚入行所以你不知道,并不表示我要让你专访啊!我一样事情我觉得最不健康的,就是有时,为什么现在我不做专访或者什么呢,就是有时,就是因为我些人,你给一个heart,你给一颗心去做专访,两个小时,我说了两个小时的话,怎知你写出来的东西全部不是!
林:嗯,是是是!是有这种情形。
哥:那你就别浪费我那两个小时啊!大佬,那两个小时对我来说可以找很多钱的呀!是不是啊?我这集也很贵的!
林:(笑着回答)是。
哥:是不是啊?
林:是的,多谢你们。
哥:不好去做这样的事。
梁:刚才他说自己肠直肚直,我还不怎么相信。但是现在我开始信了!
林:现在信到十足啦?!
哥:不信?!(梁在笑)
梁:信!但你直到太过份了!
林:你(指张)有话说?
张:我有资格说梁家辉,因为我真的足够认识他。
林:讲吧!
张:需不需要先commercial break啊?
林:不需要啦!
张:不需要?!很长很长的哟,你别break开我哦!没有啦,说笑而已!
梁:变成批判大会啦?!
张:Tony(指梁)是一个很好的人来的,就是说他很喜欢协助人。他见到别人可怜,他就会去帮人。但是,他有时会协助人、帮人到自己也乱了(糊涂了)。而且他的人好象很有计划,因为他会说:我plan了这样、这样、这样,那我就会这样做。
哥:但到了最后却没有?
张:不是。他是天天改plan!(林在大笑)他真的是每天都会有新的plan给你。哇,我决定要这样、这样、这样,大家就很高兴的附和说好。但是第二天,你改也不怕,他竟是不记得之前所说过的话!
林:吓?!不是吧?!
哥:那是不是叫……
张:“神化辉”!
梁:这件事是不是就是你觉得我应该改进的地方?
张:我觉得如果只是牵涉到你自己就没有关系,但是牵涉到别人,我觉得你这样变,而第二天你又不承认你自己有这样说过而和我争执,令我觉得很生气,我就会觉得你应该改过。因为你会令朋友觉得……有时我争执是为了原则而争,而不是说我说的对会得到什么,不是的,到最后还是你的plan。但我就是要和你争执你真的有这样说过,我就要提醒回你,你自己是这样做过、说过,你不可以不记得。我其实整天和他吵的!
梁:这样就印证我刚才说过的话,从我摸第一个牌开始,我就开始想着应该是谁吃糊?是不是我吃糊?所以我就会用比较长的时间来想,可是朋友就开始不满:喂!你别改呀。你说过打出“白板”就打“白板”吧!你别说打"白板"过后打出来的是“红中”,行不行啊?就是这样!
林:哦,就是说你有自己的道理,但就是说你愿不愿意改变。
梁:我知道这是我的缺点来的,这个是我的缺点来的,其实我自己一直都很清楚。
张:但你还继续这样哦!
梁:为什么呢?就是……
哥:Maggie你相信我吧,我觉得character很少能改变的。
张:是。
哥:因为这个是个性来的,没有什么能改的。
梁:那你要选择和不和我做朋友啦。
哥:我觉得如果你爱这个人,就是说你当他是一个朋友,你就得accept(接受)他这样的性格。而且又不是杀人放火,只不过是更改他自己的planning。他说明天和你一齐去烤香肠吃,怎知不是,请了你吃雪糕,其实无所谓的嘛!
林:这样在朋友方面,那在工作方面呢?会不会这样呢?
哥:他不会,他很professional(专业)的。我和他合作过,我们很准时的。
梁:我绝对觉得自己是个很professional的演员。
哥:我相信我们坐在这里的三个都很professional。
(林很不服气的咳了一下)
张:(即刻会意的说)是四个啊!
梁:四个啊!
哥:唔……四个。
梁:莫得罪主持人啊!
哥:唔,从你的性格,你觉得有什么可以改的?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缺点?
林:我的缺点就是,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的,是真的。
梁:会不会啊?
林:会的。
梁:那我和你有共鸣。
林:啊,我真的和你有一点共鸣耶。开头时你(指张)说他的性格有很多时候为了人,帮别人着想,我就会这样的,搞到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哇,很辛苦!就好象现在的《星空下的倾情》就是这样。
梁:但有时候我会觉得,我承认刚才Maggie所说的是我的缺点,就是说和你(指林)有点儿接近,有点共鸣。
林:说起来,Maggie你很少提起你的家。你的家是什么背景?或者是你不想说?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呢?
张:我家里的人少,只是我姐姐、爸爸、妈妈,四个人。而且……
林:你的姐姐很漂亮呵!她和你的型完全是两个人,但皮肤却是这么好。
张:她确实是漂亮过我很多,她是美女一名,我不是,不同罗!
林:是不同。
张:她让人望上去的感觉是甜的那种,是不?
林:外形是你高瘦些。
梁:你的姐姐听到你这样赞她,一定很开心。
张:这个大家都知道,每个人都这样对我说,我也没办法。我家里的人少,而且我的父母已经离了婚。
林:哦,是吗?
张: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很普通的family background(家庭背景)。是到了我16岁那年,我的父母才离婚的。
林:就是说,一直都是你自己很独立的一个人自己生活?
张:从回到来香港开始,是的。
林:会不会因为踏入娱乐圈,工作的关系而和他们疏离,有没有份别呢?
张:少了点时间和家人他们一起罗。当我没工作做的时候,我会尽量每个星期天陪的的母亲去喝茶。但是如果那段时间我真的忙着工作,就算我有假期我也没有心情去喝茶。就是说,要做一些日常生活,和母亲去喝茶之类的事,你需要很有心机去做的。
哥:但是我们三个,坦白来说,我们三个并不是从很富豪的家庭出身。
张:是呀。
林:我也是的,别只说你们三个。
哥:但我们进入这行后,对家里有了少许的贡献罗,我想,这件事让我感到安慰。至少说家里的一根钉,一张地毯,是自己亲身用。血和汗找回来的。I'm proud of……
林:但是哥哥,我会这样想,一个很切身的经验,就是很感受到“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在”。我当年呢就是家境不好,一心想着努力工作,赚多点钱,给他们舒适的生活,照顾他们,就以为那样很足够了,我觉得OK了,对家里很有贡献。可是当我的母亲离去之后,我才知道不只是这样而已,你需要时常和她在一起,而且要和她有谈话。那份爱和那份亲近,是很重要的。而且直到我的母亲过世到现在已六年了,我现在仍时常想起她。我不能再继续谈下去,眼泪会夺眶而出……就是会有这样的想法。
梁:这件事我就会倒转过来看,呵,我时常都会倒转过来看一件事的,我不会这么单向去想。当然我会找钱(赚钱)给家人,我希望在一方面我能够满足他们的某一些事,但另一方面,我自己觉得很值得骄傲的事,让我proudof的那件事就是,我在社会工作,我的父母最担心的就是"行差踏错"(误入歧途)。我的父母最不能接受的,是别人说他们的儿子出了问题,比如:他很"烂滚"(玩女人),他又什么什么的,滥交啊等等。我反而会觉得很骄傲的,在踏如电影圈这么多年,我不是在物质方面或者精神方面完全满足我的父母,但是我会在人格上,我自己的修养上,我提升了,不让他们难受,不会令他们失望!
林:不会令他们失望,这很重要的,没错!
梁:我会觉得这些对他们来说更重要。
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今时今日,我仍会想着她,总觉得我那时陪她的时间不够。
梁:那时因为你孝顺,但是有时是自己想做的事是永远也做不到的。
哥:可是我觉得有时很难说,人与人之间,就算和父母也要说缘份。就是说,可能你和你母亲的缘份,在你的母亲还没过世前,你们的缘份到那儿就是那儿。
林:(恍然大悟)哇,你(指哥哥)真的很厉害,你这样说我突然想起相命的说过,我的额头有的“啄”(尖出来的地方),原来是克母亲。
梁:没父母缘!
林:是的,我之前没想起。哇,我到今时今日才想起这回事儿。
哥:我始终觉得是缘份罗!
梁:我相信你的母亲看到你,譬如你今日的事业成功了,你也嫁人了,有自己的家庭,她已经不再满足于你每个月给她多少钱或是给她住多少尺的屋子,有没有娉请司机给她。她希望她自己一手带大的子女,你将来的生活,是你自己觉得开心的,过的舒适的,我觉得她应该觉得很满足了。
林:(吁了一口气)来,喝杯!当场感到舒畅了!
张:解开了你六年的结了?
哥:你看我们多好,好过你看相命佬,心理学家什么都看完了,是不?给回我们几百块钱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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